一宇任平生

城市山歌
已弃号

解鸳鸯01

 

01 进府

 

阿楚第一次见解锋镝的时候才十六岁。

 

他们家是解家在乡下的仆佣,管着几十亩的薄地。阿楚的爹是个会打算的人,种田的佣金哪里够他做盘算的——等阿楚大了还要给他讨两房的媳妇儿,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小阿楚。他爹看邻里几家养猪的收成不错,就拿着压箱底的钱去买猪。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年闹了猪瘟,不光家里的猪死光了,还背了一屁股的债。阿楚爹被追债的打断了腿,阿楚便寻到城里来找老爷。

 

临走前他听他爹说,老爷长得比墙里面的太太们都好看,见到个粉团一般俊俏的男人,跪下求准没有错。

 

解锋镝那天下朝回来,一出轿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紫色粗布衣的人不懂规矩地冲到了轿子前面,速度之快连随行的管家都没反应过来。

 

阿楚忙着做自我介绍:“老爷,我是乡下老楚家的儿子。”

 

老爷自然不管家里的账的,但是身边的秦管家管呀。秦管家板起脸来:“大太太昨儿还问你家的账呢。”

 

阿楚哈着腰:“是,这不是汇报来了。”

 

管家一板一眼教训他:“汇报也不找老爷汇报,我让人领你去找大太太去。”

 

阿楚急了,他爹千叮咛万嘱咐,大太太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而老爷却是个有乐善好施的,只有找老爷才可能借着钱。

 

“老爷,我家养的猪全死了,爹爹被讨债的打断了腿。”说完他看了解锋镝一眼,他想老爷做大官做到这个地步,自然懂他要什么。老爷连个土匪都要娶回去做正房,对他这个庄稼人应该也不那么难以忍受。

 

解锋镝还真点了点头:“老楚以前给我爹抬过轿子,我有印象,老秦领他去拿些钱。”

 

 

夸幻坐在厅堂的一把太师椅上看着门外,这个点老爷也应该下朝回来了。后堂桌子上摆着热乎乎的饭菜。解锋镝和他成了亲以来,若朝中无事,午饭是固定与他同吃的。

 

如果说他这么个绿林好汉,被根正得不得了的解大人娶回家做正房确实是匪夷所思,那这些年他竟然能安分待在解府里,甚至眼见着解锋镝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太太,在外人眼里就有些毛骨耸人了。当年,解锋镝被皇帝下放盐道,半路上给当时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伙土匪拦截了。那个土匪头子正是夸幻。他被捆着去了那个土匪头子住的山寨,土匪头子听对方来头不小就亲自去审讯他,没想到一来二去就对上了眼。

 

解锋镝的口味按理说也是附庸风雅的,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野花,吃过这样的野味?吃了几次就欲罢不能,千方百计谋算着把人往家里带,顺便也把夸幻那群弟兄们给招安了。这事落在皇帝素还真眼里,解锋镝那就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素皇一番感叹还给赐了婚,夹带私货地把自己看不顺眼的镛亲王儿子君奉天也捎带给他嫁了过去,给他作了二房。

 

夸幻虽然不混迹朝廷,但是自己做大,身份显贵的人嫁过来做小,他心中即使拒绝也不得不顾虑到解锋镝的压力。那时候他的爱情还没磨尽他的宽容心,眼里也就为了他揉进了沙子。过了两年鬼麒主也嫁了进来,听说又是朝廷干预的结果,他眼里就又这么揉进了一粒沙子。如果他是只河蚌的话,估计都能吐出珍珠了。

 

倒是云忘归带着弟弟玉离经下学先回来了,他们见了夸幻行了礼:“大妈。”

 

夸幻点了点头:“再等一会儿你们父亲。”

 

“大哥呢?”云忘归问。

 

“他今天一早跟太子去野外打猎,不来用饭了。”

 

 

寄昙说却提前回来了。他被一匹不受训教的马儿从马背上抖下来,滚得一身的泥,那一头银发都弄得土黄土黄的。寄昙说刚从房里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秦管家领着一个面容陌生穿着紫色粗布衣的男人往前堂那里走。

 

秦管家一路上还数落着老楚家一塌糊涂的烂帐,没有注意到大少爷已经到了身边。

 

阿楚被骂得灰头土脸,想着等下还要应付一个土匪出生的大太太,心情惨败到了极点。这时候就听到身边一个青年的声音。

 

“秦叔是要带他去大妈那里吗?”

 

阿楚低着腰避让到一边,生怕又得罪了什么大佛。在讨到钱前,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秦管家一看是大少爷,忙收了刚才指点江山的架势:“大少爷,您怎么回来吃饭了。”

 

“我打猎受了点伤,太子让我先回来……这位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阿楚还是不支声,急得秦管家把他一推:“少爷问你话呢。”

 

“我是老楚家的儿子。”他微微抬起头,瞄了大少爷一眼,觉得这大少爷长得真俊。有几分解老爷的俊美,又夹着一股飞扬跋扈的味道——不愧是乖老爷和臭土匪的爱情结晶。

 

寄昙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楚天行。”

 

这是他入府以来,第一次有人问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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