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宇任平生

城市山歌
已弃号

做人失败(豪药)ABO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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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08年,岳灵休做房地产生意失败。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对岳灵休来说却全然不是这样。他发现万事开头容易,要把它做完,太他妈难了!他投资的写字楼在收尾阶段赶上房地产泡沫,荣幸成为一栋根基稳固的烂尾楼————地基打得太牢,又矗立在市中心,炸掉难度大,拆掉成本高。岳老板自暴自弃地大手一挥,那此楼便留下来供大家共同观赏吧!

不负重望,烂尾楼很快成为此处的地标建筑。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之时,只有这栋烂尾楼用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开一灯黑漆漆的态度,试图对都市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按下静音。这种领异标新用当时的一个流行词来形容,就是“酷”。而这种“酷”来自房市的萧条和泡沫,因此无法让人真心欣赏。

后来这楼被一位神秘的温先生廉价收购,略加以投资,开辟成华东地区最大的跑男场所。热爱撕逼的小团体们,只需每人购买三十元门票,身后各贴一块名牌,便可在写字楼里撕得飞起、撕个痛快。

有一次岳灵休路过这栋曾经的伟业时,正撞上史家人排队进门,听说他们常用这种方法来调和尖锐的家庭矛盾。排在他们后面的是九算公司的员工,这家公司里勾心斗角的故事经常会被匿名用户曝到网上,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目送着两伙小团体检票入内后,没多久岳灵休就听到楼里此起彼伏地传出刺激的尖叫声。他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走掉了。

“这是给商务精英造的写字楼耶!”他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

 

深夜,鸩罂粟从III类手术间出来。他刚代班同事幽冥君做完一台手术。患者胃窦大面积溃疡出血,正需急救,幽冥君路上堵车,住得近的他便赶忙堵上这个空缺。鸩罂粟把出血灶两边用止血夹夹闭,后继就转交给了杏花君。

走进更衣室,扯下口罩,脱下无菌服,鸩罂粟夹着蓝色的医用拖鞋走到洗手台前。他掬了把水扑在脸上,从洗手台前抬起头,略有些恍神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

眼下两团青色的眼圈,面颊泛黄,嘴唇微微起皮,一脸疲态;好在皮肤光滑,身上毛发稀疏,连值一夜下巴上也没有冒出胡渣。这便是他大概的样貌。身后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三点,最近的二十四个小时内他有十三个小时耗在医院里,六个小时耗在手术台上,而明天下午一点他还有一台心肺联合移植手术要做。这便是他大概的生活。

鸩罂粟年近三十,已经是副主任医师,收入颇丰,社会地位高,前途无量。但他缺乏睡眠,没空花钱,吃的比鸡少,干得比牛多。

 


2015年,岳灵休投资股市失败。

牛市来了。成亿上兆的资本涌入沪深股市,大盘水涨船高,南北二车纵马蹦腾,新三板也扶摇直上。随着这股红((色浪潮,回完血的岳灵休也忍不住跟着兴风作浪。在虚拟资本的游戏里小赚几笔后,他索性把大部分积蓄都投入股市。

坐在用炒股赚来的十五万买的皮沙发上,岳灵休听电视里赵忠祥老师说“科学家们相信,自然生物的一些举动往往预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在人类社会的重大事件”。他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交易所门前开始每天死几只麻雀。又过了一礼拜,每天能死几簸箕的麻雀。这群单纯愚笨的城市过客在低空飞行时,只要望见前方碧绿一片,便以为共()青森林公园到了,以为上海动物园到了,以为南山公园到了,以为世纪之窗到了,叽叽喳喳往翻绿的交易所大盘屏幕上撞,撞一只死一只,一天四个小时下来,屏幕前就躺着一堆头破血流的麻雀。岳灵休倒不至于和这群麻雀一样惨死在股市的熊掌之下,但是那次股市危机后,他倒是落下了心脏方面的毛病。

鸩罂粟是这场股潮的岸上客。他每天工作繁忙,回家人朋友的微信通常都要延迟很久,根本没有时间盯着大盘。在一阵没头没尾的忙碌之后,他终于迎来了今年第一次调休。鸩罂粟和几个朋友约了桌球,刚下车库准备上车,手机便夺命般响了。

幽冥君虚弱的声线宛若幽冥地从电话那头飘出来,如泣如诉地讲述他如何在吃了一顿香辣小龙虾后坐在马桶上难以自拔。而下午,他正有一台胆囊切除手术要做。于是,鸩罂粟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当他步入医护人员通道时,正撞上幽冥君助手杏花君,对方看到他并不惊讶,用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神交汇后,两人皆是无言地摇了摇头,然后并排步入手术间。

医者,常救人于水火之中。而鸩罂粟对幽冥君而言,也是这么个存在。


 

2016年,岳灵休投资稀土失败。

这次投资是他朋友南宫恨拉他入伙的。在一家名叫修罗国度公司的平层里,公司的法人代表网中人接待了他们,告诉他们稀土是工业黄金,前途一片光明,而且投资稀土签的是三方协议。除了他们两边签代理投资协议外,还有第三方保险公司对交易提供保险服务,可谓“万无一失”。而这家保险公司叫戮世魔罗保险有限责任公司。

虽然这次投资看上去风险不大,但岳灵休还是比较谨慎,头笔交易才投了十万,第一次交割时他收到了十三万。尝到了一些甜头后,他和南宫恨都追加了投资,一人又投了几十万。这次投资到期后,他们却连本金的影子都没看到。岳灵休整理交易文件准备跑去警[[察局报案,而南宫恨则在办公楼里围堵到了正携款准备跳窗脱逃的网中人。

后来这件事却是不了了之,原因是网中人在被南宫恨送去警局的路上突然发情。南宫恨作为一个魅力四射的Alpha小不忍乱了大谋,和网中人在车子里昏天暗地地寻欢作乐了一场,一激动还把对方标记了。这下事情就变得相当复杂,一方是金融诈骗,一方涉及强行标记。岳灵休看着面无表情的网中人和面色变成黑白红三色的南宫恨,恨得牙痒痒。

南宫恨好歹捞了个网中人回家,而岳灵休却血本无归。 

鸩罂粟遭遇了入行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医闹。他做的一台胆管癌穿刺手术,患者两周半后检测出肿瘤发生转移。这位患者已经是胆管癌晚期,正是穿刺转移发生的高峰期。但病者家属一口咬定是主刀操作失误,把整个科室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良心痛不痛”。当家属气势汹汹冲进科室时,鸩罂粟刚好不在,倒是围堵到了坐班主任幽冥君。

病者的父亲越说越激动,尤其说到反复治疗中女儿遭遇的痛苦和耗费的金钱,一时间不能自已抽搐晕倒。而幽冥君却是不为所动,咬定和鸩罂粟的操作没有关系,是病人自身的原因,还翻出手术纪录企图跟他们理性讨论责任归属。家属们专业上打不过幽冥君,便只能肉体上对他进行“教训”。

幽冥君被扑倒在地,患者哥哥拿起一把手术刀往他身上乱捅。幽冥君一面挡住关键部位,一面大声呼救。那天坐班的就三个女护士,根本没力气把发狂的病人家属拉开。等保安冲进门,幽冥君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他最终保住了一条命,可惜有一刀落在右手手腕上,割破了动脉,右手几乎是废了。面对前来看望自己的鸩罂粟,幽冥君非常温和地安慰他:“这次我算是救你于水火啦,我们俩扯平了。”

幽冥君辞职后,鸩罂粟本想带着两人份的责任心继续工作下去,但这场医闹给他带来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在后面几场手术里,他的双手时不时会颤抖不止,如果旁边不是有杏花君帮忙,有几次切除怕不是多斤就是少两了。

一次手术后,鸩罂粟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看着仍然发颤的双手,终于自嘲地笑出了声。“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大约就是这个肉麻的情况。在院方劝退前,鸩罂粟主动递交了辞呈。短短两个月,这家全国著名的三甲医院两位主刀便因为同一起医闹事故相继辞职。这件事上了报纸和热搜,医患矛盾和医闹再度成为社会话题。

辞职后的鸩罂粟倒是手也不抖了,心也不颤了,一身轻松。晚上他约了幽冥君还有杏花君三人一起,在一家专料理大闸蟹的餐馆里吃饭。吃完一只膏蟹后,他难得喝了点酒,正小口眯着姜茶,就见邻座来了两个男人,体型威武雄壮,张口说话都是风在吼马在叫,看上去非常的A。

鸩罂粟算Omega里比较能控制隐藏自己的那类人,以至于医院里除了两个死党和掌管档案的同事外,其他人都以为他至少是个Beta。但他今天却对A释放出的微弱的信息素十分敏感。鸩罂粟暂时把这点归咎到饮酒上。

那两名男子招呼服务员拿来菜单,然后点上了十只大闸蟹,两瓶黄酒。他瞥了眼对面那个男人手边的车钥匙,又看了眼酒瓶,脑袋里闪过“酒驾”两个大字,于是非常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鸩罂粟和两位前同事吃完饭买了单便在餐馆门口道别。因为饭馆在自家旁边,因此他不打算找代驾,决定步行回家。杏花君没喝酒,就负责开车载幽冥君回家。

分别后,鸩罂粟慢悠悠地独自走在路上消食,起初只觉得身上有些黏糊糊的,只当是今晚喝了酒的缘故,过了没多久他便突然开始混身冒汗,四肢颤抖,连带着视线也湿润了起来。他心中警铃大作,哆哆嗦嗦把手探进公文包去摸锡箔纸包装的抑制剂,摸索了半天也没触碰到此刻正迫切需要的薄而坚锐的触感。

他原本冷静的头脑里渐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光点,在理智的高墙之上无规则地跳跃,然后在另一端汇聚成一片五光十色的光斑。鸩罂粟用最后的一点理智挣扎着挪到路灯边扶住灯柱,然后无力地瘫倒下来。

发情期提前了。

 

岳灵休刚把车开出来,就迎面撞上红灯。不过他这人比较乐观,很少因为生活中小小的不顺利而影响心情。这个红灯比较长,足足有一分多钟,于是他哼着一首大哥晃头晃脑看左右两边的街景。道路两边主要是居民区,过了晚上十二点,街面就十分空旷,除了零星经过的几辆汽车,几乎不见人影。因此那个穿着淡黄色T恤衫,蹲在路灯下颤抖的身影很快被岳灵休捕捉到。

岳灵休放下车窗探出头,粘稠的味道就从那个男人蹲着的方向穿过一条车道张牙舞爪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一名Omega竟然大半夜在街道上发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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