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宇任平生

城市山歌
已弃号

云深不知处(第一章)

第一章  奉酒

 

素还真举杯,他对面坐着的是他陌生的皇兄。

 

六祸苍龙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二弟这次特地前来,为的可不是我府中的几盏薄酒吧?”

 

“知我者,吾兄长也。”素还真笑了笑,“听闻皇兄府中新纳了一位绝世之良才,父皇前几日提及你呈上的十谏箴言,听说是他的智作。不知可否为小弟引荐此人?”

 

之前素还真就此人几次打探六祸苍龙的口风,这次竟然找到府上来,六祸苍龙早就有了准备。他拍了拍手,一名身着紫衣的青年俊士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拿手指了指:“二弟,这位便是我的主薄无衣师尹。”

 

无衣师尹听言低着头上前叩拜:“下官无衣师尹见过二殿下。”

 

素还真忙站起身扶起了他:“先生不用行如此大礼。先生的十谏箴言素某近日多次研读,爱不释手啊。”

 

无衣师尹感激再拜:“在下愚见,能入殿下贵眼,实在是小人之幸。”

 

素还真又是起身相扶:“皇兄得人如此,是他之幸,亦是吾之憾。”

 

“二弟如此爱才,可不要夺我所爱啊。” 

 

素还真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脸上略带遗憾。“他已经做了你的主薄,岂有我夺美之理。再者,你是兄长,为弟自然不敢逾越。”

 

六祸苍龙放下酒盏,朝无衣师尹使了个眼色,“二殿下如此赏识你,你还不快敬二殿下一杯。”

 

无衣师尹踱步到旁边的桌案前取过酒壶,倒了一碗,从容地端到素还真面前。

 

他看着无衣师尹,发觉这位年轻的主簿也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那双眼睛又细又长,长眉入鬓,甚为貌美。素还真又观他一双端着杯盏的手,那是一双细白的、文弱书生的手,柔若无骨。他慢悠悠地接过杯盏,手指无意地擦过主簿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引得对方的手微微颤抖。他看了他一眼,又借着余光瞥了兄长一眼,才一饮而尽。

 

“二弟真是好酒量。”六祸苍龙盯着素还真那因为饮酒而上下移动的喉结,见他喝完一盏,才转头对下面的奴仆道,“为主簿添座,再拿些酒菜过来。”

 

谁知话音刚落,一边的素还真突然“哎呀”叫了一声,牢牢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六祸苍龙见状大惊,忙从座位上站起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素还真:“皇弟,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素还真咬着牙,痛得冷汗直冒。

 

六祸苍龙见当朝的二皇子竟在自己府中遇险,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来人!快叫太医!”

 

谁知倒是门外的风随行一听里面的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无衣师尹见殿内毫无征兆地多出了一个带刀侍卫,心中诧异,但很快回念一想,此人应是二皇子的贴身护卫,这是保驾来了,便不急不缓对他道:“你家主子身体不适,得赶紧传唤太医来瞧瞧。”

 

没想到风随行径直上前从六祸苍龙手中揽回素还真,护在自己怀中:“多谢大人好意,下官觉得还是让二皇子回府诊治,让府内的医官来看比较合适。”

 

素还真听了勉强地摇摇头:“不可在大哥面前无礼……小弟我可能只是胃急,回府休养……也就好了。”

 

六祸苍龙听了倒显得十分为难,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对风随行吩咐道:“尽快带二皇子回去医治,有什么情况还请尽快派人通报我,兴许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乌云压得极低,不时传来轰隆的闷雷声,载着二皇子的舆车一路飞驰,将倾盆的雨幕甩在身后。

 

素还真刚一脚迈入自己王府的大门,便手扶着门框吐血不止。“快……快叫屈世途过来。”

 

风随行此刻不知道应该是照顾中毒的素还真,还是听主子的话去寻屈世途,两下为难之际,屈世途却从里面端着汤药出来。他拿手指沾了一些素还真嘴角的血污,凑近鼻子旁一嗅:“果然是中毒了。”

 

他一手扶着素还真,一手把汤药慢慢灌入到他嘴里。

 

素还真饮了解药却还是抖得犹如风中残烛:“快去找谈无欲……就说我遭六祸苍龙毒害,危在旦夕……”

 

两人一听都皱了眉,屈世途为难道:“谈大人早已不问世事,之前您几次书信他都没有回复,恐怕这次也……“

 

“他听我性命有危便一定会来。”话音刚落,素还真便蓦地从门框上滑下,晕倒在地。

 

 

 

等素还真悠悠转醒,已不知道是晕了几日了。黑幽幽的大殿里只零星点了几盏灯。床侧谈无欲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郁而疲惫。

 

“师弟,你来了。”从鬼门关口晃荡一圈回来还能看到师弟,他很是欢喜。这一声“师弟”倒像是把之前的生死难关都抛在了脑后。

 

谈无欲转过头,却是面色沉重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快死了,才来看一看。”

 

素还真苦笑了一下:“还是没如你的意。”

 

这时候,寝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屈世途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他走到谈无欲面前,把莲子羹递给他,转头对素还真说:“谈大人为了尽快见到您,快马加鞭了两天两夜,都跑死了两匹马。皇子既然醒了,便应让大人尽快休息才是。”

 

谈无欲一听咳嗽了两声,尴尬地把头别了过去。素还真笑着看着他,虽然脸色苍白若纸但一双眼睛却发着光,正想说些什么,倒是谈无欲先开了口。

 

“这大皇子怎么突然从冷宫里接回来了。”

 

中兴之世,皇室却子孙凋零,长至成年的皇子就只有两个。幼子素还真自幼在皇上膝下长大,而长子幼年因母被废,母氏一族皆受牵连,却是在冷宫里长大的。没想到成年之时,素还真并没有被立储君,冷宫里的大皇子却被皇上接了回来。

 

素还真沉默良久才道:“圣上雷霆雨露,意深难测,非我们能够揣度。”

 

“那你这哥哥胆子也够大的,这么快就对你下了毒手,还是你自己太没有用,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

 

“当下的局势,我确实难以一人把度。”素还真尚在病中,此刻却非要挣扎得坐起身。

 

谈无欲见他如此勉强自己,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扶他:“你都这样子了,还不好好躺着。”

 

素还真撑起半个身体往谈无欲那一靠:“我这次叫你来,是想请你出山。”

 

谈无欲低头打量着素还真,他一双眼睛如小鹿一般湿漉漉地看着他,实在让人无法拒绝,真是故作纯良的可恶。但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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