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宇任平生

城市山歌
已弃号

做人失败ABO(豪药)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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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岳灵休现在的生活,像是熊泡在了蜜罐里。

两人确立关系后不久,鸩罂粟便度过了人生第一个不需要抑制剂的发()情期。过了晚八点,他那劲头一上来,就是岳灵休甩开膀子好好干的时刻。一般在哪里起了兴致,就在哪里就地解决。沙发、厨房、卧室、浴室,到处都可以鏖战一场。

对此,两位一开始都非常泰然。都是成年人了,又是正当男男关系,关起门来办事有什么好害臊的?但发()情期过后,鸩罂粟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有点荒淫无度。虽然没被标记,做多了内腔时不时会有些发热,坠落落的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纵()欲过度了。

为了将这股邪火从根源处消灭,鸩罂粟索性茹素到底——不光放着岳灵休这盆大菜不吃,连饮食上也一并清淡了,晚上还拌起了蔬菜沙拉。

他吃素,岳灵休也不好意思独自开荤,只能硬着头皮陪吃,想着左右不过是晚上那么一顿。但吃了一个礼拜的全素沙拉后,岳灵休的头皮从发硬变成了发麻,于是就开始抱怨:“你把我当牛啊?”

鸩罂粟咬着半个圣女果,不以为意:“那等会儿下楼散步的时候,我喂你吃点草好了。”

两个中年男人的同居生活要蜜里调油有点难也有点恶心,但也算得上有滋有味有情有趣,仿佛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的。

欢喜时光易逝,很快就到了九月末。

临近中秋,各家各户都开始小规模张罗着过节。

对大多数人来说,中秋佳节无非就是和家人团聚赏月。没了家人这个先决条件,节日的意义就非常有限。

鸩罂粟和岳灵休在父母天伦方面都比较不幸。前者的双亲在工作后相继去世,后者则打小就是个孤儿。

因此鸩罂粟每次返校做演讲,听大一新生说当时填报志愿部分是出于家长想养老的目的时,他都觉得非常扯蛋。作为医学院荣誉校友,他信奉的却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点上,岳灵休和他异曲同工,岳灵休追求的是“不求命好,但求命硬”。所以他们俩能谈到一块去也不奇怪。

作为一名活跃的社会人士,中秋对岳灵休来说仅意味着要花费一笔钱给客户置办礼品,到了鸩罂粟那就全然可以忽略不计了。总之,这节日放之前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早上,鸩罂粟刚进科室,就听两个同事在那讨论过节。张主任和他太太是无锡人,双亲都健在,中秋节一家三口回无锡陪老人一起过。陈医生家在广东,三天假期回家嫌麻烦,就陪女友守在上海。

他在旁边听着,心里就有点蠢蠢欲动。

晚上岳灵休来接鸩罂粟下班,就见他手里拎着两盒月饼。岳灵休识货,当即说:“行啊,半岛酒店的月饼,今天去买的吗?”

鸩罂粟像是犹豫了一下:“不是,同事送的。”其实是他向黄牛买了月饼票然后让特快送到医院大楼下的。

岳灵休倒是很高兴,“你同事真不错,下次我们给他回点礼。”

鸩罂粟踢了踢脚下那两盒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后天晚上哪儿吃?”岳灵休哼了两声不着调的歌曲,然后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盯着副驾驶那侧的后视镜。“中秋到处都要订位,当天再订我怕都满了。”

鸩罂粟想了想:“武康路有家餐厅听说沙拉做得不错。”

岳灵休听了,差点没一头撞在花坛上。

 

中秋那天,鸩罂粟要值上午半天的班。早上他西装笔挺地进了电梯,就听前面两个女护士在那聊八卦。

“你看了昨天朋友圈吗?”

“什么呀?”

“殷若微好像有男朋友了。”

“真的假的?她发了什么?”

“Y大哥送我的月饼,中秋快乐什么的。我点开看还是半岛的。”

“就几盒破月饼,瞧把她得意的……”

两名女护士酸气冲天地走出电梯后,门缓缓合上,电梯镜里拼照出一张透青的脸。

鸩罂粟觉得殷若微这人心术不正。如果评价她可以像电视节目上那样灭灯的话,他应该会把电闸都直接拉掉。

这种坏印象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由于Omega受到的职业歧视非常严重,尤其在一些特定行业,因此鸩罂粟一向比较避讳暴露自己的性别。

有一次发情期前,他独自在楼道吸抑制烟,正好撞上殷若微。殷若微嗅觉灵敏,闻着点气味就像条小狗似的绕着他转圈。她若真要求证也不是难事:只要往楼道墙壁泼杯水,空气中的抑制剂就会和水作用发出更明显的气味。

鸩罂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堵在楼道里。于是他只能坐在楼梯上看电子书顺带监视,以防这只花花蝴蝶真回去拿杯水来满足一腔子的求知心切。两人就这么在几不透风的楼道里干耗了一个多小时。后来这事虽然不了了之,但是他还对这个女护士多留了个心眼。

“Y大哥”这茬,猜测归猜测,因为还没法下结论,鸩罂粟只能憋着口闷气。

晚上,两人在一家西班牙餐馆用餐。岳灵休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在晚上见着了肉,便淋漓尽致地大嚼了一顿。吃了肉喝了酒,他兴致高昂,酒精上头后还觉得自己把中秋节过成了情人节,因此十分得意。鸩罂粟因为总是淡淡的,情绪藏在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所以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吃完饭后鸩罂粟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快到家前,他面朝前方平静地说:“等下吃我上次拿来的月饼吧。”

岳灵休因为喝了不少酒,神经已经从一条大河波浪宽成了大海啊大海,没觉得两盒月饼是多大的事:“那个啊……太对不起了,我送你同事啦。不过我马上补订了,但是要明天才到。”

说着岳灵休还把座椅放了下来,让自己更舒服地靠着:“今天吃那么饱就别吃什么月饼了,回家我给你切点水果吧。”

“哪个同事?”

“就是那个注射科的殷若微。”岳灵休觉察出气氛好像有点不大对,但因为他一颗红心只扑在身边这人身上,所以并不心虚,解释起来也没太多顾及。“之前我生病打针,她挺照顾我的,就交了个朋友。这小姑娘也不容易,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的,节日都一个人过。当时我手头礼品刚好全送去客户那里了,就在家里找了两盒月饼给她。”

岳灵休语言能力有限,略过很多关键细节后,把自己不小心就说成了一只中央空调。

其实当时殷若微问中秋能不能一起吃饭时,他当即就回绝了。之后殷若微又表示自己一个人在上海工作,难免感觉空虚寂寞。岳灵休自觉已经有了家室,便直接回了“要陪爱人”。因为觉得小姑娘孤身在外挺可怜的,他就送了两盒月饼给她。

见鸩罂粟仍旧一言不发,岳灵休老实地调直椅背,正襟危坐:“我当时就想着跟你说这事,但客户一个电话打来,我就给忘了。这件事我跟你道歉,以后一定注意。”

鸩罂粟默默地又开了一段路,然后在靠近路边的转弯处突然一个急刹车,岳灵休的头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

“下车。”

“……什么?”岳灵休有点懵。

“你,下车,自己回去。”鸩罂粟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岳灵休自认问心无愧,只觉得是中间沟通出了问题,所以他坐在位置上依旧八风不动,用有些麻痹的唇舌继续解释:“我和她没什么的……”

“那你还想有什么?”鸩罂粟克制着转过头横了他一眼,然后抻过身去,给他解开安全带,并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下车。”

岳灵休这下傻了眼,心里预感到再挣扎下去鸩罂粟搞不好会原地爆炸。脚步不稳地下了车后,他往车窗内探入半个头:“小鸩你别激动,有话我们好好说,都是误会,我向你赔礼……”

话没说完,一只手就从车窗里伸出来,盖住他的脸往外使劲一搡。岳灵休往后趔趄了两步,差点栽进花坛里。等他好不容易站定了,那辆车早就没了影。

时至初秋,天气日渐凉爽。晚风拂在脸上,他当即酒醒了大半。后知后觉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点进殷若薇朋友圈,岳灵休赫然看到一条状态还配着一张半岛月饼的特写。

“谢谢Y大哥送我的月饼,祝大家中秋快乐哦。”Y大哥后面还打了三个爱心。

一看时间,是昨晚八点发的,距离现在已经过了24小时。

岳灵休盯着屏幕沉默了半晌,然后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第二天上午,他收到了鸩罂粟的短信。

[下午六点SH中心出租车上下点等,车和钥匙还你]

昨天鸩罂粟气晕了头,把车开回家后才发现这是岳灵休的车。

[晚上一起吃饭吧,顺便…]岳灵休还没憋出几个字,邻座就传来一阵响声。

咯咯咯。咯咯咯咯。

因为新搬进的办公楼层房间有限,很多公司中层都分配不到办公室。岳灵休也只能坐在格子间里将就。

邻座的下属剑无极最近新换了一个键盘,牌子是外星人的,上面装着一排黑一排蓝的按键,颜色还可以根据用户的心情转换——抠下来装上新的就行。原本用于游戏的键盘滚起来果然热闹非凡,和剑无极本人一样。

[对不起,我昨晚……]岳灵休抓了抓头,删掉原来的字,重新打了半句话。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岳灵休不禁有点恼火。他这人看上去凶——眉头因为经常皱着压出了两道痕迹,看上去严肃又粗旷,但实际上却很温柔。除了开车时比较容易暴躁外,其余时间他几乎很少发脾气。但这也抵挡不住剑无极这位节奏大师的骚扰攻势。他转头瞪了剑无极一眼,但对方完全沉浸在工作中无法自拔。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岳灵休忍住举起鼠标线勒死剑无极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对不起,昨晚我回到家反思了一下]终于打完一句话,他停顿了一下,追悔莫及地继续:[是我混账……]

——如果谈恋爱是门学问的话,岳灵休自认天赋不高,但还是想努力争取及格。沟通交流是重要的一环,多少情侣因为沟通问题分道扬镳。他蹙着眉,低着头,用并不灵巧的手指点着触屏。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岳灵休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你马上把键盘给我换回来!”

剑无极抬头看着高耸入天花板的岳灵休眼下两团眼圈黑中发青,看上去十分倒霉,不禁吓了一大跳。“啊!岳总,对不起!我马上换回来!”

缩手缩脚地规矩了一会儿,剑无极就好像一只乌龟,慢慢又伸展出了四肢。他悄悄凑过头去,怀着听上去关怀、实际上只是八卦的心思发问:“怎么啦大哥?”

岳灵休叹了口气,把椅子转了个方向背对他,继续钻研手上的那门爱情学问。

发过去好几条信息,鸩罂粟一条都没回。

 

岳灵休度秒如年地挨到下午六点, 健步如飞地下了楼。看到熟悉的车子,他怀着等待高考放榜的心情整了整领结,然后拉开门钻进了副驾驶座。

鸩罂粟正一手支在窗栏上抽烟,听到副驾驶座门开了,便转头瞥了岳灵休一眼。从驾驶座旁的储物箱里取出一只烟灰缸,他低头把半支烟摁灭了,然后取过放在凹槽上的公文包拉上拉链,拉开车门往外走。岳灵休在旁边怕自己说话讨人嫌,故一开始只是在旁巴巴等着。见对方竟然一言不发就走人,他又乱了阵脚。

岳灵休跟在鸩罂粟屁股后面,像一根甩不掉的大尾巴:“小鸩,你不要生气了。”

可小鸩脚步飞快,目不斜视。

于是岳灵休伸手一把拉住他,复述手机上反复发送过的内容:“是我混账,但我对殷若微真的一点点想法都没有。”

因为顾及路人的眼光,鸩罂粟放慢了脚步,边走边不着痕迹地挥开上来纠缠的的手。

他心里明白这事应该是岳灵休被套路了,所以才没提分手。但人心里最容易过不去的还是自己那道坎。道理他都懂,可是就是没法不生气。

“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冷静下比较好。”鸩罂粟站定了目视前方,像尊灰白又无感情的雕像。

岳灵休急得一把抱住了他:“冷静什么,冷静完你是不是就要跟我提分手了?”他才不要冷静。

看着越来越多的目光聚拢在他们身上,鸩罂粟只能放低了声音:“你先放开我。”

“不行!”

“你不放开我就……”说到一半,鸩罂粟眼睛忽然就打直了。

——岳灵休的车在前面的车道上绕了个弯。

他目瞪口呆了几秒钟,然后腾出只手推了推岳灵休。“车跑了!”

可岳灵休还是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他,恨不得分泌出黏液把两人粘起来,因此根本听不进去。

“傻子,你不要车了吗!”鸩罂粟在岳灵休怀里使劲晃了晃身体。“你是不是没拔车钥匙?你快放手!”

“放开你我才是傻子!”岳灵休恨不能抱起他百米冲刺回家。

“你自己看!”他急得直接用头顶撞岳灵休的下巴。

大概是鸩罂粟表现出的心急如焚过于真切,岳灵休这才顺着他的目光去追寻——这下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遛烟而去的车屁股。

 

两人晚上九点多才从派chu所出来。

在局里,jin()察调来了监控录像。一个头戴鸭舌帽蒙着口罩的男子在两人先后跳下车、并越走越远后火速爬上了车。

监控里偷车男子冷静地作案,而在画面的另一角落,岳灵休和鸩罂粟却在不争气地你追我赶,拉手拥抱。录像看到一半,鸩罂粟就上前把电视关了,并表示录像让警()察同()志们看就好,他看不懂。

负责这笔案子的长官岳灵休认识,是俏如来的爸爸史艳文。做完笔录后,史警()官当场来了一场家庭矛盾调和。他语重心长地说:“情侣吵架,也记得把个人财产看看好。你们都多大了,谈个恋爱什么都不要了。”

鸩罂粟和岳灵休两张老脸顿时觉得没处搁。

史爸爸,人生前三十年奉献给了国家()机()关,目前正打算退休后到居委会继续发光发热。看到傻里傻气的中青年,就忍不住想去调和。

他在处理家庭问题方面身经百战,虽然战绩一塌糊涂,但终究练得出口成章、道理成套的本领,还丝毫不让人觉得聒噪,再加上外表英俊体面,鸩罂粟觉得他退休后去居委会是大材小用,上海电视台的老娘舅节目才是他的归宿。

两人之前都没遇过这样的同()志。所以他问什么,他们一五一十全招了。

末了,他还把鸩罂粟和岳灵休的手牵在一起,让他们当着他的面重归于好。

岳灵休乐呵得不行,满口答应、各种保证且把毒誓发尽,而鸩罂粟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简直要呕出一口黑血。

出了jin局,鸩罂粟在大脑一片轰轰作响中,糊里糊涂的被岳灵休拉回了家。

两人虽莫名其妙地和好了,但岳灵休还是觉得鸩罂粟,他变了!

最直观的改变就是:做完后鸩罂粟再也没给过钱。不光不给钱,事后还老坐在床头吸闷烟,脸上一幅懊恼的神色。

鸩罂粟这人,看上去正经又禁欲,其实私底下很有点小情()趣。当然那得在他对你好的时候。但他现在很不好,即使岳灵休床上床下都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仔细,鸩罂粟这座冰山却没有多少融化的迹象。不过还肯和自己在一起,岳灵休心里就很满足了。

因此他背着鸩罂粟,偷偷给史艳文送了一面锦旗。

 

一眨眼到了十月末,上面推行农村医()改。鸩罂粟所在的医院作为试点单位,被分配去浙江安吉的一个村里。鸩罂粟被任命为队长。

出发当天,岳灵休开车把他送到高铁站。岳灵休拎重买水扇风忙上忙下,眼看发车时间快到了,才敢两手拉住鸩罂粟,小心翼翼地发问:“还在生我气嘛?”

鸩罂粟因为气差不多消了,又想着两人要分别一个月,顿时也有些不舍,但嘴巴上还要逞强:“回来再收拾你。”

肯收拾自己,证明鸩罂粟其实也同意和好了,因此等待被收拾的岳灵休还挺高兴的。

鸩罂粟和岳灵休告别后上了高铁,按照车票上的座位号往里面走,最后在倒数第二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坐下后,旁边的同事把刚才看着窗外的脸转了过来。

“鸩医生,好巧啊。”

殷若微擦着粉色唇膏,喷着张扬的香水,冲他露出个敷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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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姑娘这里设置人不坏,就是有点戏多,之后也不会做两人的夹心饼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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